极北苦寒之地的老母亲

简简单单的爱情故事

[诸市顺利]皇命难违


第一章 惊天圣旨
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今日为淳容妃做检查,结果如何?”“回皇上,淳容妃白壁无瑕,冰肌玉骨,靡颜膩理,是宫中多年少见的美人儿。唯一的遗憾是之前剑伤的淡淡疤痕,不过之前昭明宮的汤水调理,再加目下奴婢每日珍珠粉及宫中温泉水给予保养,三月之内即可除去。”“下去吧。”“谢皇上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方太医,淳容妃身体状况如何,能否为我大徴开枝散叶?”“回皇上,淳容妃丰容盛髯,唇红齿白,自幼习武,脉像稳健。臣已为淳容妃验血摸骨,其乃母仪天下之相。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“好,你也下去吧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 “鉴明,你可以出来了。方才他们二人之言,你都听到了?”“臣听到,此乃大徴之福。”“榆木脑袋,此非朕的福气,乃是你的福气!”“陛下何出此言?”“鉴明你少给我装,朕知道,你们俩已经私下拜过天地了。”“臣罪该万死!”“起来吧,你也挺不容易的,屠夫的狗,天天闻着肉味儿吃不上。我成年以来,还真没听过任嬤嬤称赞谁是美人儿。你要朕帮的忙,朕已经帮过了。不过,大徵需要你,清海公也不能从你这一代断了血脉。不然你就算以身殉国,也无法在九泉之下面对列祖列宗。朕现下命你,两个月之内让方海市怀孕。不然我杀了她。”“陛下,这……臣身中剧毒,只有一个月的寿命,我如何在两个月内……做到?况且臣是外男,于……”“于理不合是吗?这四个字朕这几天都听得耳朵起茧了!朕说的就是理,这天下的事,朕说合,就合!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,要是你死了,入宫确实能保她小命一条。但要是你死了,我看她也不想活了。她性子甚烈,要是不想活了,肯定天天找朕麻烦!依朕看来,你们俩,要活一起活,要死一起死,那才是大徵之福啊!”“可是……”“不要可是了,鉴明你家学渊源,清海公世家古籍汘牛充栋。朕金口已开,君无戏言,两个月,你真为大徵着想,就动动脑子,把你们俩一同救活吧!她睡在哪里,你很清楚;钦天监御厨房任嬷嬷方太医,宫中的资源,你要,朕都可以提供。至于如何执行,朕不需要知道。”


第二章 梦寐以求的差事


        夜深人静,喝了几口酒,我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来到海市宫内。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宽大的床上,显得娇小而脆弱,楚楚可怜。她仍在昏睡之中,双手被缚。细细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,温柔地洒在她那张绝美的小脸,我能数清楚她每一根长长的睫毛。小巧翘挺的鼻子下,一张薄薄如花瓣的小嘴……亲是亲过了,但我常常想,肆无忌惮地啃上去,会是什么感觉?今天晚上好像都能实现,以前日思夜想,梦里的现实的对海市的各种期盼与幻想,忽然唾手可得。心里多少有些兴奋,但是又害怕,我这算什么,乘人之危?海市打了我那一巴掌之后,我还拥有她对我的偏爱,拥有这种权利,去做我想做的一切吗?这只是皇命难违?不,这是梦寐以求!可是明早,当她发现了我做的一切,她会怎么想?她会是开心,羞愧,还是愤怒?她会不会为此寻死……如此,我这样做还有意义吗?还是干脆什么也别做,就两人一起死了好?


        心下忐忑,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。触手嫩滑,我忍不住沿着她秀气的脖子往下,再到精致的锁骨,想起今夭任嬤嬷说的话,海市确是无处不美,难得一见的美人儿。却又想起任嬤嬷说,白璧无瑕,小姑娘往日狡黠任性的各种情景又浮现眼前。我要把这么可爱美好的小姑娘送入人生的下一阶段吗?这是她所盼?还只是我这个龌龊汉子的一厢情愿?要是我死了,她却怀了我的遗腹子,她会乐意吗?想起她成亲后满脸认真地对我说,“生儿育女,白首相庄!”她可能还是会乐意的吧,有个一儿半女,在宫中的日子可能还有点盼头。想到这里,好像把自己说服了,伸手把她领口拉开一点,露出完整的锁骨,然后心跳开始加速。看见了锁骨,感觉好像不够,往下把她腰带松了,露岀白色的丝绸中衣,又把外层华美的袍子散开,中衣身侧的两个小结拉散,露出了内里的亵衣,海市美丽的身体轮廓乍现在眼前。我心跳加剧,闭眼深呼吸一口气。海市的身体我不是没有见过,但都是情态紧急,疗伤治病,虽历历在目,却无暇细看。现下却是漫漫长夜,尽在我手,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。


        思来想去,感觉越来越热,干脆把自己外衣脱了。望向海市,她仍是睡态婉婉,嘴角微微上弯,比平日清醒时强装男孩又年轻了几岁,娇美可人,忍不住俯身往她脸上亲去。亲了脸,又亲一下小嘴,她完全没有反应,我于是愈加大胆,在她上唇轻轻地咬了一下,舌头放肆地伸进去抹了一遍她整齐的牙齿。想起她露齿而笑时,像只小兔子的可爱神情,心里对她的爱意一下喷薄而出,忍不住双手抚上她的肩头,抓住她的双臂,激动地拥吻起来……


怀里拥着海市,右手轻轻摩挲着她背上淡淡的伤疤,她为我挡了一刀而留下的伤疤。亲了一下她的额头,月色下她一张小脸还是那么清丽动人,美得我内心为她丝丝悸动。平静的俏脸,只可惜嘴唇微微有点肿,都是我不好。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,就是她在你怀里,你却在思念她。海市,我的小海市,我的聪慧勇敢,坚毅善良的小海市。你说我是你混沌世界里开天辟地的电与光,你可知道你才是我腥风血雨,灰暗宇宙里透进的清风微醺。有了你,生活中的一切从此不一样。你让我死去的内心又再活了过来,再次有愿望去对付世间的所有邪恶。因为我希望能好好保护你。你总说我为了陛下什么都可以,那其实只是一种从小养成的本能,我可从来没有为陛下内心悸动。让我动心的,只有你。这一切的一切,你可懂得?你是少女怀春,爱上了幻想中无所不能的师傅,还是真的明明白白,无论如何,都会选择我?我希望是后者,不然我今夜所做之事就太对不起你了。对不起你,但却要谢谢你,锦衣玉食,功名富贵,万人景仰,于我而言,都比不上有幸拥有你。


        手指从她赤裸的肩膀一直下行,轻抚而至细细的手腕。之前被缚了一天留下的淡淡红印,看得我甚是心疼。陛下说你性子甚烈,可以想象之前你这坏脾气都干了点什么,逼他让人绑着你,把你迷昏。也不能怪他,发起脾气来,霁风馆一众老江湖都得让你三分!想起以往与你在霁风馆的日子,心下愉悦幸福。突然五脏六腑一阵剧痛,看来是刚才气血沸腾,引致毒发。连忙运功打坐,却无法抑止。只觉喉间一阵甜腥,想来此地不宜久留,必须回去昭明宫善后。恋恋不舍地吻了海市,帮她拢好被子,穿衣离去。


        回到昭明宫,吐出一口黑血,然后人事不知。醒来只见已过正午,陛下与李御医在榻旁,李御医说:“公爷感觉如何?”我想起与海市一夜缠绵,内心甚是甜蜜,远远胜过了毒发的一点痛楚,却又不能与他说去,只道,“吐出黑血感觉却比原来好了。”李御医道,“这说也奇怪,公爷脉象比之前大好,好像体内的毒被逼出来了。请问公爷昨日是否饮食过不寻常之物?”我道,“并没有,昨日一切饮食如常。”他啧啧称奇,给我开了药方,让人煮去就退下了。他走了以后,陛下微笑问到:“你昨夜办正事了?”我还没想好如何回答,他又说道,“朕今早去看了一下你心尖上的人。她穿戴得整整齐齐,却眼神惶恐,双手抱膝。朕还没说话,她就先流眼泪了。我看这架势就知道你肯定是昨夜办了正事,但似乎她并不知晓昨夜是谁。朕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,又不想破坏你的计划,所以打算先来跟你聊聊。你是打算不告诉她,让朕继续背这个锅?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臣……臣昨夜确实去办了陛下吩咐的事。”“好家伙!听李御医所言,看来方海市能解你之毒!”“臣,不明所以,但感觉身体比之前好了。”“今晚还去?”见我不语,陛下又道,“现在只有两个月不到了。你算算日期。”“陛下您说,她……今天可好?”“鉴明,你也是从小宫中长大的,新进宫妃都如此,慢慢就好了。我看你身体要是可以,赶紧办正事吧!”


第三章 两难中的守护


        本想找个白日能拜见的理由去看看海市怎样了,谁知陛下走后,哨子马上进来汇报。昏睡了半天,等着见我的竟有六人之多,还得去一趟军机处。扰攘了半天,吃过药,天色已黑。心下大是懊恼,但是想起昨夜的好滋味,又说不上后悔,心绪凌乱,唯一能肯定的,是对海市既担心又怜惜。回想起来,虽然海市是按男孩子来教,但她来的时候已经懂事,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女孩子,穿衣用度,沐浴更衣,她都知道要跟霁风馆的男人分开。虽然我不信,但想着她往后终归是要嫁人的,《女诫》《內训》也略有教过。想不起来当时论及朱熹我都说了什么,但想起当日在兰兹城跟海市共处一室,还有武试疗伤为她更衣之事,她那惊恐害羞的模样儿……小丫头平时虽然大大咧咧,天不怕地不怕,但守身如玉四个字,成亲之前即使面对的是我,也是她的宗旨。昨夜如此,她又不知道是谁,可以想见她內心是有多么悲愤惶恐。想到此处,不由大为紧张,只怕她想不开要寻死。正思前想后,哨子来报,陛下请我一同晚膳。反正夜仍未深,目前亦无法悄悄潜入海市宫中,于是应命前去。又得知,皇上这晚膳竟然摆的是在凤梧宫!这是要给我机会见海市?


        匆匆入席,心里七上八下,还好,不久陛下就来了,随驾还有两位陛下的表亲贵女,分坐我两侧。陛下看来心情大好,还准备了歌舞乐队。忽然,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后堂缓缓步进,只见是海市,我大喜过望,连忙起身行礼。她却没有看我一眼,慢慢步至陛下席前行礼道歉。陛下道,“淳容妃不必自责,朕知道你身体不适,不过朕今日心情大好,于是特意约上两位妹妹和鉴明,大家叙叙旧,淳容妃也认识一下。你就坐鉴明对面吧。”我其他都没认真注意,就听到了海市低低地应了一声,“谢陛下。”她娉娉婷婷地坐下在我对面,歌舞一起,我马上贪婪地打量她。无论她內心如何翻江倒海,她宫中之人还是把她打扮得万二分的让人惊艳!可知宫妃的随从都是人精,谁不盼着主子得宠,任何能见皇上的机会,都必须把主子妆扮得无懈可击!海市本就是一等一的大美女,加上宫中的手段,我不由得好几次看痴了,差点忘记跟上宴席的话题。可是盛妆之下的海市,红肿的双眼还是出卖了她。她神色恹恹,歌舞没在看,聊天也只是强撑着给几个勉强的微笑,食物一口没碰,酒倒是喝了一些。无论我如何亳不掩饰地盯着她,她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瞧过我。陛下好几次对我提及两位贵女的诸多优点,我不置可否,只想看海市的反应。但她不知道是听到了,还是没听到,没有插话,只是垂着眼,勉强陪出半个让我心痛的微笑。我想起当年她给我宴席传的纸条,我多么希望现在能感受到她一丝半点的醋意啊!两位皇室贵女怎会看不出我亳无半分意思,于是大家也只是随意闲聊几句,看看歌舞,不久就散席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 席后陛下借口有要事商议,把我召到了后殿。“鉴明,朕懂你的心思,今天晩上都看清楚了?”“陛下,臣只是希望她能幸福快乐。看来她已经对臣毫不在意。陛下,不如就收回成命吧。臣昨夜实是做了不该做之事,万死亦难辞其咎!”“说你是榆木脑袋!哎呀,朕这几天放下了无数重要的事情,就为你张罗,你还要这样让朕失望!朕,说话算数!朕让她在后间房内等朕,我跟你先下盘棋。太监宫女都在门外。朕命你,现在就去。朕今天操心一天也累了,就看看书,一会儿在此宫歇息。”我心下是万分感谢阿旭,给他作个揖,快步向后面房间去。


        穿过殿后的院子,我心情紧张地来到了海市所在的房间。深吸一口气,把门从身后关好,进入室内。只觉房间甚大,映入眼帘的先是起居室,桌上供着粉红衬白芳香醉人的芍药与玫瑰,想来彩漆花鸟图八扇屏风后方才是睡房,于是绕过屏风,拂开珠帘,进到后室。只听微微细碎的裙钗挪动之声,原来海市正坐在宽大的床上,听见我入室声响,双手抱膝,往后挪了一个位置。见来人是我,她身体抖动,异常惊讶,然后瞬间落下泪来,颠声问道,“清海公是迷路了?此乃后宫內院,不应是你来的地方。请你离开。”语毕她把头埋入膝盖,把自己紧紧地围了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 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,环视室内,只见地毯分外细软,一座价值连城的大铜镜正对床榻,海市坐的却是铜镜照不到的地方。我内心叹了口气,柔声说道:“是陛下叫我来的。”海市没有抬头,颠声说到:“陛下吩咐本宫在此等……等他……不是你。”最后三个字声细如蚊,几不可闻。“陛下今夜不会来了,相信我。”海市忽然抬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我,大滴大滴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,划过如玉的脸颊,纷纷落下。我心內大痛,从小到大,海市无论吃什么苦头,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。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只见她一手把衣领抓紧,抿嘴说道,“皇公贵纣,是否都如你们这般兄弟情深,什么都共享?”她抽抽鼻子,又说,“我终于明白师傅为什么让我做男孩了。是民女不懂皇家规矩。我本不应从黄泉关回来的。锦衣玉食,本不是我等平民所该享受的。”我闻言方知她误会了,心如刀割,但一时又不知该作何解释。毕竟陛下让我来确实是为了……“师傅,要是你念在以前师徒的情分,就请离开吧。海市既已入宫,朝中贵女美人甚多,无人不仰慕师傅的名位才华,就算只是一晌贪欢,也有的是选择,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这个不祥之人身上呢。既然当初师傅决定放弃我,就请不要回头,再次羞辱于我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我听懂了她话里的无奈与凄苦,却仍是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。两人原地不动,安静了一盏茶的时间。海市见我不走,轻抚太阳穴,声线微弱地抬头问道,“你们今晚又在酒里放了什么?”只见她一张梨花带雨的芙蓉玉面,两颊红彤彤的,醉意甚浓。看她一双玉手,也是粉红粉红,一直延伸到袖里。我并不感觉今晚的酒有问题,但是想起阿旭吩咐我进来时候的神情……难道海市的酒里不一样?我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,想给海市把把脉。她忽然又往后一挪,身体失去平衡,半躺于床上,闭上双眼,想是头晕得厉害,但还是挣扎着说,“请你不要过来。”“海市,我只是想给你把把脉。”我终于说出来了一句完整的话。只见她努力了一下,却仍是无法坐起来,干脆放弃,道,“师傅,要是你可怜我,就让我自己睡一觉吧。”我想了想,说,“好,你要是身体不舒服,好好休息一下。”见她长长睫毛下,几行泪痕,心下大是怜惜。过了半晌,我才发觉她眼睛闭上,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。连忙探她脉搏鼻息,只觉她应无大碍,但气息甚乱,确是需要休息。于是把她抱起来,头轻轻放在枕上,想了想,又自己坐到了床上,让她平躺,头搁在我大腿。伸手轻轻抹去她的泪痕,一边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秀发,一边柔声说道,“行,师傅就坐着,你好好睡一觉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陛下的要求像一块大石压在我心,但想起海市含泪的双眼,我决定让她安心睡一觉好好休息。也希望借此能挽回一点她对我的信任。坐看她绝美的睡颜,越看越移不开双眼。看惯了霁风馆她简单清爽的男装打扮,眼前的她满头珠翠,绫罗裹身,艳丽动人,没有男人见到她会不心动吧。阿旭对我已经很是慷慨了,此事不能如此蹉跎下去。海市生就如此容貌,想来从小让她当男孩的一番心思也终是白费。目下宫中各人均对海市受宠充满希望。她自己却亳无兴趣,反而是满怀委屈,伤心欲绝。正想着,只见她秀眉微蹙,低声喊了几声,“阿娘,阿娘……”心中对她大为怜惜,忍不住把她抱起来,亲了亲,拥在怀里。就看着她,胡思乱想,不觉到了三更,决定还是不要让她醒来见到我为好。为怕无人在旁,她又再寻死,我把她头饰拆下来,全部带走。出了院子,进门把海市的头饰放下,只见阿旭也在榻上睡着了,于是轻轻开门出到正院。穆公公见我马上迎上来,我说,“陛下睡着了,我先回昭明宫。”他会意称是,又问,“淳容妃?”我向他点点头,没有再说话,径直出了院子。


第四章 皇命带来的心上人


        “鉴明,昨晚朕为你大费周折,你却什么都没做?!”陛下一见我进门,还不待我行礼请安,劈头就问!“昨晩确实是臣的不是,臣对不起陛下。”“她对你说了什么,竟然让你敢违抗皇命?!”“她……身体不舒服,我让她好好休息一下。”“她身体能有你不舒服吗?你就不紧张一下自己身上的毒?!”“臣,该死。”“我真的被你们俩搞晕了,到底是谁该死?!鉴明,朕此事是认真的,你的生死,对大徵极为重要。你不能让自己任性下去。也罢,朕还是跟她说比较有效!”说罢,挥挥袖子出了御书房。


        本来是约好的跟陛下有要事商议,虽然他出去了,我也不敢贸然离去。于是拿了卷《汉书》翻了起来,正看到薄姬一段,心里胡思乱想,海市会不会一夜怀孕?突然有人开门进来,又把门一下关紧,来人却是海市!她身穿藕色纱衣,脸上淡淡的妆容,仍然是神色落寞,眼里却微有决绝之意,此神情以前只在她出任务时才有。我站起身正犹豫要不要行礼,只见她缓缓步近,最后终于抬眼看我,四目相对,她双眼突然湿润起来,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涌出眼眶。我正不解,她一言不发地走到我身边,颤抖着抱住了我腰。


        她的抽泣让我一下心软,好想把她搂紧融进我的身体里,替她承受生命里所有的痛苦。但是一如以往,我不敢。两人无言,过了好一会儿,她从我怀里站起来,低着头,闭上双眼深呼吸一口,然后纤长的手指慢慢解开自己的纱衣。见我不动,她抬头看我一眼,眼里还是带着泪光,眼神有点不确定,开始解开自己的头饰。我忽然灵光一闪,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头发,然后迅速解开自己的腰带,拉开她的下摆,让她跨坐在我身上。海市吃痛,一下紧紧地抱住我,小脑袋藏在我颈窝。我把头深深地埋进她的细软发丝,让她的发香充满胸臆,轻轻地吻着她,让满满的幸福感把自己占据!


        好久以后,我从一阵混沌中清醒过来,只见窗外日光仍盛,海市仍在我怀,两颊粉红,双眼紧闭,于是松开她,把她衣裙拉好,让她侧卧在黄花梨龙纹罗汉床上。收拾好自己,起来往房內的绿釉博山炉焚上香。


        海市仍是人事不省。我坐在她旁边,轻轻地拍她,只见长长睫毛抖动几下,她慢慢苏醒过来。我知道女孩子此时最是需要轻怜密爱,不甚确定她会有什么反应,仍是决定轻轻把她拉到怀里。她仍是睡眼朦胧,也没有挣开,我一时童心忽起,在她耳边低声说,“海市,这个……不需要拆头发。”她听罢,白嫩光润的脸软惜娇羞,一下延伸到领子里,却也没有回话。正欣赏眼前丽色,忽觉喉里一股甜腥,心想得回昭明宫善后。但想到要是这次又先离开,海市心里可能会难受乱想,只能暗暗运气压下。然后把海市扶起来,说,“能站起来吗?回去换身衣裳,不要着凉了。”她摆摆头醒一醒小脑袋,头上的金步摇跟着晃了两晃,听话扶着床沿站起来,整理了一下衣裙,转身要离开。我忽然好生不舍,拉住她的手,“海市!”她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,挣脱,推门出去了。我心下疑惑,但情绪还是喜悦占了上风,把双手放脸上深呼吸了一下,虽然五脏六腑有点疼,心情却有点兴奋,也推门离开了御书房。


        回到昭明宫,又吐了一大口黑血。这次有了准备,运功打坐,然后服了丸药,感觉神清气爽,好久没有如此舒畅了!出了一身的汗,想着该换一身衣裳,想想又不舍得,最后还是没换,埋头阅卷。


         至傍晚,陛下带了李御医来看我。李御医帮我把脉后,道,“公爷大喜!公爷脉象平稳,这身上的毒竟比上次又轻了!微臣会把方子稍改一下,请继续服药!”随即对着陛下行礼,“微臣告退。”李御医一走,陛下给我一个蛊惑的笑脸,“看来朕没想错,方海市真的能为你解毒!”我还没说话,他又道,“你在笑你知道吗?哎呀,清海公相思情切,意中人的名字提一下就笑了!”然后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,“这衣服,好像还是早上御书房那套?不舍得换是吧?哈哈哈哈!”我也不接话,道,“臣身上确实感觉大好了!”“朕看你不止身上,心里感觉也极好!”难得见到陛下那么开心,他要打趣我本也无妨,但突然想起件重要的事,“请问今早陛下对她说了什么,让她来御书房找臣?”“也没说什么,朕只对她说,违抗皇命是诛九族的死罪。”我听出了一身冷汗,突然明白了海市离开时那复杂的眼神!


第五章 这样过上元节,你可愿意?


        “鉴明既然你身体状况不错,明日上元节,陪朕出宫一趟看看灯。”“臣遵旨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翌日白天处理了几桩公事,然后布置好陪陛下出宫的便衣暗探,傍晩带了哨子跟陛下在延春阁走廊会合。我正打算移步出发,月亮门又出来一人,素淡衣裳,书童打扮,却是海市!海市不施粉黛,煞是清纯,怯生生地站在我对面。陛下走到我身旁,我俩高大的人影一下把娇小的海市挡在了夕阳之外。我见她双眼闪过一丝害怕,心下不忍。陛下一声“走吧!”拉我并肩同行,哨子与海市在后,四人悄悄从随墙小门出宫,一路来到湖边。


        只见夜色之下,人声灯影,吆喝叫卖,伴着徐徐微风,四人沿水而行,一时忘了朝中各种勾心斗角的烦心事。我偶尔偷瞄海市,看她虽仍是沉默寡言,却有放眼赏灯。陛下兴致勃勃地看灯谜,走得甚慢,我于是也看了起来,只见一个圆形的白灯笼,上面画有一棵霁风花树,灯笼下绑着灯谜:“前夕顾寻自融身,月初小桥会知音,与尔相聚人不散,相拥相抱情意真。”我会心一笑,摘了下来。一路沿湖而行,走了一个时辰,还没绕湖一半,陛下提议进对面酒楼喝一杯歇一歇,于是进店。占了窗边的四人桌,看着窗外夜色醉人,一片国泰民安之气象,陛下甚是高兴,桂花酿一杯接着一杯,酒过三巡,他已是昏昏欲睡。我见此情状,拿主意包了三楼的所有厢房,扶陛下在其中最好的房间睡下,又让哨子守夜,带人把酒楼暗暗保护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从陛下房间出来,见海市仍跟着我,想了想,说,“这两天也累了,去挑个房间歇着吧。明早再护驾回宫。”谁知她却垂下眼说,“陛下让本宫今晚跟着清海公。”我一下想起两月之约,看来陛下是认真的。于是我带海市进了对面的房间。正想让她自己安顿好,她却用背把门关上了。我一颗心忽然扑扑乱跳起来。她咬咬唇,走到我身边,轻轻地说:“让本……我伺候清海公更衣。”然后把手抚上我胸口。我一把抓住她双手,问道:“海市,这是你心甘情愿?”她把手挣脱出来,继续来解我的腰带,没有回话。我再把她手抓住,她再次挣脱,解自己的衣服。我一把将她抱住,让她无法动弹,再问:“海市,回答我!”她僵硬了好一下,然后软下来把头枕在我胸口,说道,“海市还有阿娘,海市还想好好活下去见阿娘一面。”顿了好久,又说,“海市还爱着师傅。”我忽觉胸口一片湿润,知道是海市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衣服,只觉心下一片茫然。过了半晌,她又说,“海市既已非未嫁之身,这辈子与师傅已是无缘。但事已至此,我亦不应自怜自伤,这不比远走黄泉关更难。”一边说着愿意,一边流着眼泪,可见她正处于天人交战之中。我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秀发,紧紧抱着她,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。考虑良久要不要告诉她那天晚上是我,想着身上毒性还未全解,万一最后还是剩下海市一人,还是不要让她抱太大希望的好。既然大处对不起她,小处尽量弥补一下。于是不再说话,把她抱到床上。


        夜已渐深,楼下赏灯的人声逐渐退去,一室寂静,眼前所见成为了感官唯一感受。室内灯影半明半暗,映在海市半边俏脸上,长长睫毛如蝴蝶般抖动。她亮晶晶的双眼定定地看着我,我从里面看到了她对我的一片赤诚……即使我把她陷于如此难堪的境地,她还是愿意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我。除了吻我什么也给不了,除了吻好像她也什么都不需要。我知道她从我的眼睛里读懂了我思我想,我也一样。于是我一晩上一句话都没说,只是告诫自己,温柔一点。


        听到楼下更夫响至五更,不情愿地从海市身上起来,穿上衣服。见她仍熟睡之中,亲了亲她额头,把灯谜字条放进她手里,离开了房间。至楼下与哨子了解情况,一切无碍,于是上楼把陛下叫醒,安排回宫。回到昭明宫又吐了一次血,血为褐色。也不想惊动御医,自己运功打坐了半日。只是一闭上眼,就看见双目盈盈,欲语还休的海市。


第六章 陛下赐予的小天地,只有我们


        翌日陛下又宫中设宴,补贺上元佳节。我收到帖子甚是欣慰,因为知道会见到海市!但是又怕她身上还没恢复……不过只要能见到她,远远看几眼也是幸福的!其他的都是锦上添花!于是早早把公事了结,去金城宫坐下。谁知是夜陛下邀请人数众多,一进宫门就被卷进了各路寒暄应酬,左顾右盼亦未见海市到场,心下甚是烦躁。于是逐渐惜字如金,让旁人知难而退。正自斟自饮,只听场内静了下来,却是恭迎淳容妃与淑容妃入座。缇兰一贯甚少出席后宫以外的宴席,只见二人同席而坐。我倒酒一杯,借宽大的袖子遮住脸,直直地看海市,只见她扶着椅子很慢很慢地坐下,缇兰问她怎么了,她笑着说没事,找藏书扭到腰了。我不禁暗笑,心下甚甜,却也骂了自己一句。席间无非歌舞杂耍,猜谜弹琴,节目安排甚是热闹,大家乐在其中;各人见陛下心情甚好,各种引古论今阿谀奉承,简直泼水不进,于是让我有机会一晚上观察海市。她吃得不多,还是忙着照顾缇兰,逗她说话,给她解释席间的各种情事。难得一次四目相对,却能看出她眼里还是有几分淡淡的哀愁。


        既是上元佳节,各种鹊桥红线的话题自然要被提及,陛下面前这是各路人马求赐婚的大好时机。“清海公为国尽忠,至今未娶,不知清海公对自己的人生大事有何打算?“终于我还是没能逃过这个问题,霎时之间满堂安静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,包括海市。我心想这个问题答不好必定会伤了海市,正踌躇,陛下开口了,“鉴明是朕出生入死的好兄弟,他的婚事朕自有分寸!”谢谢阿旭解了围,各人又是趁机交口称赞,说皇上必是定下了卓尔不凡的名门佳丽,去配清海公谪仙子一般的人物!我心下暗叫不妙,连忙又斟一杯,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,不用给各人表情之余,看向海市,只见她垂着眼,神色落寞。


        宴会结束后,陛下让我与海市在后殿小书房等他,他与几位元老聊聊就来。我懂得他的意思,随在海市身后进入。海市看出来喝了点酒,进门拿出一幅地图,佯装要问我意见,借机把下人全部遣出。我恭恭敬敬地演到一半,她放下地图,想就近坐下,看看身旁的灯挂椅没有扶手,于是走到右侧的四出头官帽椅,扶着扶手慢慢坐下。我有点心疼,想着今晚还是早点回昭明宫,让她好好休息一下。正想该如何打开话题,看见海市粉红贝壳一般的指甲,突然想起来,问道:“灯谜猜出来了吗?”她至此时方才第一次与我眼神接触,道,“我爱你?”我给她一个赞许的笑容,却不见她脸上任何喜悦之情。只见她垂下眼略一沉吟,又抬眼望着我,问道:“这是师傅的真心话?”我连忙表态,“我没有必要骗你。”“师傅,你送我入宫是不是因为门第悬殊,你不能明媒正娶,但是又怕我不愿意作妾,所以……”如此道理,我做梦都没想到。但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反驳。她见我不语,对自己的想法便又信了几分,道,“我明白了,阿娘当年就曾经说过,是我太年轻了。”我想了半天,终于说,“海市,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,我不会跟不爱的人成亲?”她半信半疑地望向我,我又说,“如果娶不到你,我也不会娶别人。所以请不要理会其他人说什么。”“那我为何要入宫?既然我入宫了,陛下又让你对我……”她说到一半,下半句说不出口,低头看着自己握着扶手的发白指节。我又想了半晌,说道,“海市,此事你慢慢就会明白了,但眼前并不是时候。”“那我们算是什么,情人吗?我…….我该喝避子汤吗?"我从来没有这么被海市的有条理困扰,只能说,“海市,避子汤对身体不好,不要喝。”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,低头半带讽刺道,“好,虽不能白首相庄,但说不定还是能生儿育女。”“海市,你享受跟我在一起吗?”她闻言,微醉的脸一下更红了,没有说话。“你跟我说,你还爱着我,而且是陛下的旨意,你也愿意。那就请你不要问为什么。”她闻言,咬了咬嘴唇,仍是不语。过了半晌,她才说,“我以为我选择了做男孩……但不想,长大以后,还是要面对做女孩的问题。”这丫头本就聪明,又经历了各种变故,我想想,干脆撩开了说,“海市,你从小相貌出众,性子傲烈,师傅本想让你低调做人,学好一身本领,长大了好保护自己。不想世事如棋,你还是当了皇妃。这有师傅的错,本是人算不如天算。但既已如此,无论如何,你都要好好活下去,记得师傅说的这番话!”她闻言,一双亮澄澄的美目直直地望进我双眼。我气定神闲地回望她,并不打算给她任何答案。她望了我半天,忽然眼眶湿润起来,低下了头。她嫩白脸庞边上的粉色水玉耳环摇晃着,引我注视她小巧的耳廓,雪白的颈脖,还有脖子后发髻下的细细碎发,心想此地不宜久留,于是说,“海市,不要伤心。记得灯谜,记得我说的话,回去好好休息。”她闻言亦没有抬头。我行个礼,离开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不想到了花园,与陛下正面相遇。他一见我就说:“等不及朕了?”说着大步进了小书房,我叹口气,只得又跟着进来。海市见到陛下连忙挣着起来行礼,眼神从我脸上微一停留,又移开了。陛下见桌上地图,一手拿起来看了两眼又放下,在海市身旁坐下,说道:“免礼,坐下吧。”海市只得又扶着扶手,再次坐下。陛下一下感受到了气氛,突然笑起来说:“是朕来晚了。朕刚才与几位三朝元老饭后茶叙,大家都在问朕鉴明的婚事呢!”言毕看向海市。海市脸上一闪而过被羞辱了的神情,然后故作大方地说出来一句话,“臣妾并不意外。”我不想海市难做,往前一步,挡住下人的视线,又加上一句废话,“臣不肖,让陛下为臣费心了。”陛下又拿起地图,让下人全部出去,把门关上。一见只剩我们三人,陛下马上变脸,“方海市,你是想朕给鉴明赐婚呢,还是不想?”“臣妾不敢。”“那就好好按朕说的去做,不要跟他闹脾气!”见海市不语,陛下又道,“鉴明为大徴废寝忘食,死而后已,他既然喜欢你,那是你的福气,你今晩都看到朝中多少人等着把好女儿嫁给鉴明了?!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!”言罢伸手至墙上赵佶的竹禽图后拉了一下,书架后随即露出一条秘道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几天朕天天为你俩张罗也乏了。这小起居室,通向凤梧宫主卧。现在告诉你俩了。记住朕跟你们说的话,该做什么做什么。”我俩一时不知作何回答,陛下又道,“大徵的后宫不怎么样,工程兵倒是极好的。还不快谢恩?”“臣遵旨,谢陛下。”海市缓缓起身行了个礼,然后往反方向翻了个白眼。“下去吧!下人我会打发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我走在前面,牵了海市的手,拾级而下。陛下说是小起居室,实际里面有卧室,起居,书房,净室,酒窖,厨房,温泉,装饰一洗皇家气派,甚是素雅。室内陈设皆是黄花梨木所造,玄关圆桌上的汝窑天青釉洗花瓶里插着数枝粉红的杏花,如意角牙四平条桌上供着黄白二色水仙,清香扑鼻。海市甚是喜欢一旁的乌木六方扶手疏背椅,简单轻巧,于是坐下。她一身蓝白棉衣棉裙,背后是八大山人的山水花鸟,画面太美,我不由得驻足凝视。海市摸摸自己的脸,问道,“怎么了?”我回过神来,说,“海市你太美了。”她有点不好意思,说,“此处甚妙,好像霁风馆。”“霁风馆可没有墙上这一整套画,必须得是陛下。”说着我走过去拉她的手,问:“站起来让我看看。”她闻言不解,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,缓缓站起来。“是真扭到腰了?”她望向一旁,说,“就是有点疼……还好。”“那你今晚是回凤梧宫,还是在这儿睡?”她两颊飞红,说,“这儿很漂亮,就在这儿吧。”五更之前,我叫醒海市,把她送到通往凤梧宫的出口,然后自己从金城宫小书房出。回到昭明宫,又是吐出一口褐血,然后运功打坐,此处不表。


        于是奉旨,每日夜晩与海市暗通款曲……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把这个词用在海市身上,深感自责。但是地窖安全舒适,身上的毒感觉逐渐出清,与海市下棋对饮,其乐无穷,完全沉浸在此温柔乡,每日办公如有神助,陛下甚是满意。


第七章 点亮生命之光


        眨眼到了二月二日龙抬头。之前珠税之事民怨甚大,陛下意识到眼下需要弘扬大徵以农立国的传统,于是今年下旨大办亲耕典礼以及宫中挑菜节,甚至率领众人在宫外丰泽园演练两次。所谓“天子种菜臣赶牛,正宫娘娘来送饭。”看到太阳底下海市红扑扑的脸,又有了霁风馆时候的几分天真活泼,心下甚喜,希望她心里畅快,早点受孕。


        正巧高卢国使者访问大徵,陛下就邀请使者一同参加宫里的挑菜宴。挑菜宴上少不得各人要猜斛里的蔬菜,猜错了要受罚。尚书大人错把芥兰当成了菜心,陛下笑说:“这芥兰与菜心均是原产南粤的蔬菜,朕亦难以分辨,不怪尚书大人。吟诗一首,再罚一杯即可。”于是尚书大人吟诵一首白居易的《二月二日》,“二月二日新雨晴,草芽菜甲一时生。轻衫细马春年少,十字津头一字行。”然后自罚一杯,一饮而尽。缇兰不解,问道:“十字津头在何处?”我不想引出相关话题,于是保持沉默。不想尚书大人却想挽回一点面子,答道:“在洛阳,又叫窈娘堤,窈娘是当年左司郎中乔知之的婢女,一年挑菜节被皇亲武承嗣抢去。这乔知之心胸有点狭窄,但又不敢得罪武家,于是写了一首《绿珠怨》托人送给窈娘,讽刺窈娘一女侍二男。窈娘羞愤难言,翌年重游,投洛河自尽。于是这段河堤被称为窈娘堤,挑菜节也是百姓凭吊窈娘的日子。”我甚是不安,望向海市,只见她在仔细端详墙上的万国来朝图,仿佛没有在听席间话题。高卢国使节却插话了:“这本不是窈娘的错,而且女人再嫁也不是什么大事,何必自尽?!”我素知高卢民风浪漫奔放,使节此言实不足为奇,倒是海市闻言看了使节一眼,眼神略带感激。


         轮到海市,斛里放的却是一种像笋,但是只有我手指粗,又比笋更鲜嫩晶莹的长条形蔬菜。本来霁风馆尚行素食,但众人却从未见过此种蔬菜。原来乃是高卢使节从万里之外带来,叫做白芦笋。海市向陛下领罚,陛下道:“舞剑一段吧。”海市会意,从玉苒手中接过长剑。我是第一次见海市女装舞剑。她穿一身粉红衣裙,舞起剑来如行云流水,比起科举之时却少了几分桀骜不驯,剑术精湛而神色谦逊內敛。席上众人会武功的不多,观者看来海市倒是舞多,而剑少,赏心悦目。只见她最后挽个剑花,一道寒光拂往高卢使节脸旁,停下,随即收剑行礼,回座。


        高卢使节虽是个文官,但既能长途跋涉来到大徵,绝对是胆识过人。看他神色自如,并不觉被冒犯,嘴角略带笑意,倒像是感谢美人用剑向他拋了个媚眼,向陛下说道:“大徵果然国力强盛,高手如云。就淳容妃如此娇滴滴的大美人,想不到也是文武双全。在下佩服!”陛下见目的达到,亦回话道:“使节大人剑锋在旁亳不避让,对大徵一片赤诚坦荡,来,干了这杯,祝两国友谊长存!”我跟着举杯,却见海市额头细汗密布,秀眉微蹙,并不跟随。


        却听高卢使节说道:“要是哪天淳容妃在大徵过得不愉快,随时欢迎嫁到我们高卢!像淳容妃如此多才多艺的美人儿,我们高卢人大大的欢迎!”说着又喝了一杯!海市没有反应,陛下倒是说话了,“谁要等朕百年再娶淳容妃,估计得武功很好才能得偿所愿!”然后笑着瞟了我一眼,也喝了一杯!


        好不容易等到散席,二更天在小书房的起居室见到海市,“你刚才舞剑之后怎么满头汗,是扭伤了?”她说:“感觉有点奇怪,就是小腹有点抽痛。但也不是不能忍受。”“那今晚就早点睡,要不要回凤梧宫好好休息?”她一把抱住我,半撒娇地说,“不要。”我把她从我怀里拉起来,左手扶在她肋骨接胸处,她“哎哟”一声,我说:“怎么了?”“不要把手放在那里,有点疼。”我叹口气,“还有哪里疼?都告诉我。”“感觉好累,腰也有点酸,关节也有点疼。”我心中一动,没说什么,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好好撒了一会儿娇。等她睡着了,按了一下她的脉搏,已有七成把握她怀有身孕。一时又高兴又担心。
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李御医来给我检查体内毒性,说:“公爷体內毒性已经大大降低,性命应是无碍。但毒性如若长期留在体内,说不定还是会发展变异。我再把药方修改下,请公爷继续每日服药。”我心下于是打定主意,不碰海市。


        到了晚上,海市又是一顿撒娇,觉得冷。于是我把她抱在怀里,教她画画。画到一半,她就睡着了。于是干脆把她带回她的卧室,让她安安心心地睡一觉。往后一连几天,海市总是早早睡着。睡着了的海市,皮肤白白嫩嫩的,两颊微红,像个洋娃娃,看起来特别小。抓住她的手放在我脸上,右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小腹,尽管来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,一切都是未知数,但是生命一下子充实了,一切都不一样了!


        本来一直在考虑该不该跟陛下说,该不该告诉海市,毕竟二月之期仍未满,但这天给高卢使节设宴饯别,却出了情况。上一次挑菜节,吃的尽是素的,这次陛下特意设荤菜宴,准备了烤鸭,盐水鸭,三杯鸭,烧鸭和卤水鸭。高卢人素爱吃鸭,使节对菜式甚是满意,频频举杯,席间众人皆是大快朵颐,唯有海市面带难色。高卢使节品鸭之余也不忘怜香惜玉,问道:“淳容妃难道不爱吃鸭?”我想起以前霁风馆的烧鸭子,海市大爱,看来是她怀孕后吃不得油腻。海市闻言礼貌地笑了一下,夹了一块鸭胸放到嘴里。见她好不容易吞下,接着向陛下道歉要去净室,然后一直没回席。高卢使节虽没再等到她,散席道别之前对陛下表示,非常遗憾没能亲自与淳容妃道别,祝福她一切安好。陛下微笑表达谢意,一散席马上吩咐御医去看海市。


        不到一个时辰,淳容妃有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。竟然还有人来昭明宫报喜,毕竟海市本是霁风馆的人。当天晚上凤梧宫绝对是安静不下来,于是我也没能见到海市,不知道她如何接受这个消息。
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一早陛下就召我到御书房。我进门见下人都在,于是赶紧向陛下道贺。等下人都出去了,陛下马上满脸笑容回了我一句,“恭喜清海公!清海公办事果然有效率!”见我不语,又说,“李御医说你身上的毒都解得差不多了?你自己感觉如何?”“回陛下,臣无碍。”“你看,还好朕逼着你主动解毒!不然哪有今日?!”“请问陛下,她昨晚还好?”“她得知消息什么也没说。”见我又不语,陛下又问,“她不是还不知道是你吧?朕这锅也背够了!”“臣不想告诉她中毒的事,所以……”“告诉她吧,她接受得了;要是不告诉她,她就接受不了了。”“臣遵旨!”


        当晚我早早到了小书房的起居室等海市,她却迟迟未到。坐到二更,她才姗姗来迟。她见到我,什么也没说,挑了一张椅子远远地坐下。我于是走过去,抬起她的下巴,问道:“怎么了?”“宫中的大新闻,清海公还不知道吗?”“要当娘了,怎么不高兴?”她看了我一眼,欲言又止,低下头。我又把她下巴抬起来,“海市,告诉我,你是怎么想的?”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“你想当娘吗?”她想了好久,才说,“我想当师傅孩儿的娘。”“现在就是啊!”“师傅,你……我……”她一下急了,却还是说不出个所以。我再抬起她的下巴,“海市,看着我,我现在告诉你,你怀的是我的孩儿。”“你怎么确定?!”“因为你昏睡过去了,但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。”“你是说,御书房之前,那天……那天晚上?”“海市,是我。”她一下破防扑到我怀里,一边捶着我一边哭,“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?!让我伤心了那么久!!”“海市,是我不好,别哭了,别伤了身体。”于是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了她。她又气又开心,却还是把脸埋在我颈窝中撒娇,我感觉眼泪口水黏黏糊糊,不仅脖子痒,心里也痒。但是告诫自己,不能乱来。“那你身子大好了?”“毒解得七七八八了。”“什么七七八八的,得全好!”说着伸手解我的衣带。我一把抓住她的手,“海市,别胡闹,等你身子稳定一点再说。”“那是什么时候?”“三个月吧。”“你答应我,你三个月之内不会毒发?”“我答应你!”她又抱住我头颈,甜笑浅浅,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。


第八章


(后文以及更多故事请看作者爱发电和番茄免费小说同名账号,谢谢!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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